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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笃上疏 东汉 · 黄琼
 出处:全后汉文 卷四十二
臣闻天者务刚其气,君者务强其政。
是以王者处高自持,不可不安,履危任力,不可不据。
夫自持不安则颠,任力不据则危。
故圣人升高据上,则以德义为首;
涉危蹈倾,则以贤者为力袁宏《纪》作「则以忠贤为助」)
唐尧以德化为冠冕,以稷、契为筋力。
高而益崇,动而愈据,此先圣所以长守万国,保其社稷者也。
高皇帝应天顺民,奋剑而王,埽除秦、项,革命创制,降德流祚。
至于哀、平,而道不纲,秕政日乱,遂使奸佞擅朝,外戚专恣。
所冠不以仁义为冕,所蹈不以贤佐为力,终至颠蹶,灭绝汉祚。
天维陵弛,民鬼惨怆,赖皇乾眷命,炎德复辉光武以圣武天挺,继统兴业,创基冰泮之上,立足枳棘之林。
擢贤于众愚之中,画功于无形之世。
崇礼义于交争,循道化于乱离。
是自历高而不倾,任力危而不跌,兴复洪祚,开建中兴,光被八极,垂名无穷。
至于中叶,盛业渐衰,陛下初从藩国,爰升帝位,天下拭目,谓见太平。
而即位以来,未有胜政。
诸梁秉权,竖宦充朝,重封累职,倾动朝廷,卿校牧守之选,皆出其门,羽毛、齿革、明珠、南金之宝,殷满其室,富拟王府,势回天地。
言之者必族,附之者必荣。
忠臣惧死而杜口,万夫怖祸而木舌,塞陛下耳目之明,更为聋瞽之主。
太尉李固、杜乔,忠以直言,德以辅政,念国忘身,陨殁为报,而坐陈国议,遂见残灭。
贤愚切痛,海内伤惧。
又前白马李云,指言宦官罪秽宜诛,皆因众人之心,以救积薪之敝。
弘农杜众,知云所言宜行,惧以忠获罪,故上书陈理之,乞同日而死,所以感悟国家,庶获免。
既不辜,又并坐,天下尤痛,益以怨结,故朝野之人,以忠为讳。
昔赵杀鸣犊,孔子临河而反。
覆巢破卵,则凤皇不翔,刳牲夭胎,则麒麟不臻。
诚物类相感,理使其然。
尚书周永,昔为沛令,素事梁冀,幸其威势,坐事当罪,越拜令职。
将衰,乃阳毁示忠,遂因奸计,亦取封侯。
黄门协邪,群辈相党,自兴盛,腹背相亲,朝夕图谋,共构奸轨。
当诛,无可设巧,复记其恶,以要爵赏。
陛下不加清澄,审别真伪,复与忠臣尚书令尹勋(已上六字,从袁宏《纪》补),并时显封,使朱紫共色,粉墨杂蹂,所谓抵金玉于沙砾,碎圭璧于泥涂。
四方闻之,莫不愤叹袁宏《纪》作「叩心」)
伤陛下失赏于见诬,亏爵于奸臣(二语从袁宏《纪》补)
曾子大孝,慈母投杼;
伯奇至贤,终于流放。
夫谗谀所举,无高而不可升,阿党相抑(「阿党」二字从袁宏《纪》补),无深而不可沦,可不察欤?
陛下年在方刚,圣虑未衰,愿还既误之封,折后族之势。
夫怀宝者须世,抱璞者待时,陛下诚能行臣所陈,则怀宝抱璞之徒,特将竭力致身,以趋圣世(以上五十七字从袁宏《纪》补)
臣至顽驽,世荷国恩,身轻位重,勤不补过,然惧于永殁,负衅益深。
敢以垂绝之日,陈不讳之言,庶有万分,无恨三泉(《后汉·黄琼传》。又见袁宏《后汉纪》二十二,有删节,亦有多出语。)
诣阙上疏 东汉 · 襄楷
 出处:全后汉文 卷六十七
臣闻皇天不言,以文象设教。
尧、舜虽圣,必历象日月星辰,察五纬所在,故能享百年之寿,为万世之法。
臣窃见去岁五月,荧惑入太微,犯帝坐,出端门,不轨常道
其闰月庚辰,太白入房,犯心小星,震动中耀
中耀天王也。
傍小星者,天王子也。
夫太微天廷,五帝之坐,而金火罚星扬光其中,于占,天子凶;
又俱入房、心,法无继嗣。
今年岁星久守太微,逆行,西至掖门,还切执法
岁星木精,好生恶杀,而淹留不去者,咎在仁德不修,诛罚太酷。
前七年十二月,荧荣惑与岁星俱入轩辕,逆行四十馀日,而邓皇后诛。
其冬大寒,杀鸟兽,害鱼鳖,城傍之叶有伤枯者。
臣闻于师曰:「竹枯,不出三年,天子当之」。
洛阳城中人,夜无故叫呼,云有火光,人声正言宣,于占亦与柏枯同。
自春夏以来,连有霜雹及大雨雷,而臣作威作福,刑罚急刻之所感也。
太原太守刘质、南阳太守成晋,志除奸邪,其所诛剪,皆合人望,而陛下受阉竖之谮,乃远加考逮,三公上书,乞哀质等,不见采察,而严被谴让。
忧国之臣,将遂杜口矣。
臣闻杀无罪,诛贤者,祸及三世。
自陛下即位以来,频行诛伐,梁、寇、孙、邓,并见族灭,其从坐者,又非其数,李云上书,明主所不当讳,杜众乞死,谅以感悟圣朝,曾无赦宥。
而并被残戮,天下之人,咸知其冤,汉兴以来。
未有拒谏诛贤、用刑太深如今者也。
永平旧典,诸当重论,皆须冬狱,先请后刑,所以重人命也。
顷数十岁以来,州郡玩习,又欲避请谳之烦,辄托疾病,多死牢狱。
长吏杀生自己,死者多非其罪,魂神冤结,无所归诉,淫厉疾疫,自此而起。
文王一妻,诞致十子,今宫女数千,未闻庆育。
宜修德省刑,以广《螽斯》之祚。
七年六月十三日河内野王山上有龙死,长可数十丈。
扶风有星陨为石,声闻三郡。
夫龙形状不一,小大无常,故《周易》况之大人,帝王以为符瑞。
或闻河内龙死,讳以为蛇。
夫龙能变化,蛇亦有神,皆不当死。
昔秦之将衰,华山神操璧以授郑客,曰「今年祖龙死」,始皇逃之,死于沙丘。
王莽天凤二年,讹言黄山宫有死龙之异,后汉诛莽,光武复兴。
虚言犹然,况于实邪?
夫星辰丽天,犹万国之附王者也。
下将畔上。
故星亦畔天。
石者安类,坠者失势。
春秋石五陨宋,其后襄公为楚所执。
秦之亡也。
石陨东郡
今陨扶风,与先帝园陵相近,不有大丧,必有畔逆。
案春秋以来,及古帝王,未有河清及学门自坏者也。
臣以为河者,诸侯位也,清者属阳,浊者属阴。
河当浊而反清者,阴欲为阳,诸侯欲为帝也。
太学,天子教化之宫,其门无故自坏者,言文德将丧。
教化废也。
京房《易传》曰:「河水清,天下平」。
今天垂异,地吐妖。
人厉疫,三者并时,而有河清,犹春秋麟不当见而见,孔子书之,以为异也。
臣前上琅邪宫崇受乾吉神书,不合明听。
臣闻布谷鸣于孟夏,蟋蟀吟于始秋,物有微而志信,人有贱而言忠。
臣虽至贱,诚愿赐清闲,极尽所言(《后汉·襄楷传》。案《水经·济水篇》注引《续汉书》有「延熹九年襄楷上疏」,即此书之后半,但小异耳,今不录。)
为公卿请复常膳第二表 唐 · 闾邱均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九十七
臣某等言。前以减膳日久。
忧损圣躬。率土回惶。
轻陈管见。而孝情凝邈。
犹未俯同。诚不感天。
增其履薄。臣闻先王垂教。
以礼制情。圣人无心。
以身从物。故能上安七庙。
下字兆人。所以孝理。
莫非斯道。伏惟陛下率由过礼。
至性光前。想终身之忧。
怀茹荼之酷。愆子卯之制。
淹晦朔之期。生灵皆所不堪。
圣体必将劳悴。贻臣子之危惧。
忘社稷之晏虞。缅兹一善。
方招两失。求诸典故。
兼且未安。询及普天。
孰云其可。既守高祖之天下。
为万国之欢心。先当爱身。
以宁宗社。无宜独善。
杜众情。伏愿俯顺礼经。
仰回天眷。则偫臣荷赖。
庶品咸康。不任恳切之至。
乞收还近诏俾政令一致劄子靖康元年七月十二日 宋 · 程瑀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八六、《靖康要录》卷九
臣闻予夺废置,人主驭人臣之柄也。
古之人操此以役使群众,喜怒不存于胸中,体公任理,惟其当之为贵。
有予有置,不伤于仁;
有废有夺,不伤于义。
故下之人知上之非我私也,得者无所怀德,而失者亦不敢以为怨。
犹春夏之施生,秋冬之肃杀,各因其时,任其化。
造物者既是无心,物亦何常怀德与怨哉?
苟欲有与而无夺,有置而无废,是犹欲有春夏而无秋冬也,其果可行乎?
然则前日所予,今日夺之;
前日所置,今日废之,亦顾于理何如耳?
不审其理之当夺当废,而戚戚焉惧人以为怨,亦过计矣。
臣窃惟比年以来,上则权臣,内则阉宦,外则恩倖,窃弄权柄,轻视官爵,言功第赏,补授汎滥,不可胜纪。
陛下即位,臣下交章论列。
四月十五日五月七月所得圣旨,既许褫夺裁抑,允当众心,士夫鼓舞,以谓官曹自此清,名器自此重,廪禄自此节,侥倖之徒自此退听依流,平进之人自此而免于淹滞,实天下之幸也。
事务吏曹文移取索,未果上闻。
五月九日,复降圣旨,深念侥倖苟得,不足深责,可使自新,以示宽大,特开愿致仕与依进纳正官之路。
其官品已高,或元初被赏,不致侥冒者,具名取旨;
其实有军功战功,及吏职年老补授人,更不褫夺;
内有才力之人,即可量才任使,先次施行。
圣旨可谓深厚,亦足以杜众多之口矣。
诸臣不惟天下公议云何,故怀私植党,阴为曲说,阻挠成命。
欲入粟纳金人并理限选,依官户法,则欺陛下,以为实为公私之利,恐陛下以失信于人。
欲今凡叨冒滥之人,注授磨勘赴任各从其私。
有司未稽考,则以有司见行,一例阻节为言。
夫有旨使之裁抑矣,则合注授者未得注授,合磨勘者未得磨勘,合赴任者未得赴任,何疑之有?
顾阻节归过有司,画旨并且令依除注授磨勘赴任。
夫苟且之事,岂初政所宜有?
乃公然著之命令,此何理哉?
犹以为未快也,复饰小说,以惑宸听,而七月七日之诏下矣。
诏书流传,臣听寻绎诏旨,以为可痛愤者三,可深惜者二,敢为陛下言之。
夫岁月既久,干涉虽三铨苟未废,简牍且存,可覆视也,何至真伪杂而不可究治乎?
群臣乃以难究治欺陛下,此可痛愤者一也。
赦宥之行,除罪恶耳。
今以往昔滥授爵赏,欲加釐正,未尝求瑕垢而加刑罚也。
群臣乃以经赦而求瘢,首尾相戾欺陛下,此可痛愤者二也。
冒居高爵,滥叨重赏之人,民之所疾,之所恶也,褫夺裁抑果行,彼将鼓舞之矣。
乃今启陛下以姑息僭滥之流,指为安民和众之意,白黑正不相侔矣。
臣度陈启之际,是必恐动陛下,以为民不安,不和,势当置而不问,此可痛愤者三也。
僭滥之徒,侥倖得志,胚胎于崇宁,炽盛于政和,大横于宣和,皆朋附权臣、宦官、恩倖而已。
其苟贱趋事,比于奴隶者所不问。
舍是则赂赇交结,诛求应副,皆剥削吾民膏血者也。
乃使之享高爵,居民上以治民。
其奉法循理之吏,不问堂除、吏部差注,为所攘夺,谤嗟盈路。
今幸裁抑,民吏少快望矣。
未几反之,此可深惜一也。
上皇去冬更张庶事殆尽,独未及此,岂以为不当澄汰哉?
盖以此遗陛下,使陛下一举而空之,耸天下耳目也。
陛下即位,臣僚再三言之,陛下亦幸再三听之,宰执亦再三奉圣旨矣。
宰执不以退有后言为非,不以反汗为嫌,用意巧密,持说坚牢,以欺陛下。
恐陛下偶不察其情,遂为之降诏命,前所画者悉反焉。
臣所虑者,不惟侥倖之流复得志,虑天下之人窃议初政之失,此可深惜者二也。
管仲夺伯氏骈邑三百,饭蔬食,无怨言;
诸葛亮廖立、李平,及卒,涕泗而平致死。
夫何故?
夺之废之得其当也。
今群臣不惟其当与否,区区以避怨为事,使陛下不得专废置予夺之柄,臣窃未喻。
伏望察臣所言,断以无疑,收还诏命,俾有司遵禀五月九日圣旨施行。
内有愿致仕及依进纳正官法两项,缘转官则有多少,职名则有高下,有元系选人而改官,有元系白身而受命,轻重不侔,恐难限以两色,欲望更委三省详议。
抑臣常观唐室斜封之滥,启罢之者,姚崇、宋璟也。
后崔涖、薛昭素以为言,而太平公主主其说于内,复诏量才叙用,而姚、宋寻亦斥逐。
使姚、宋在位,叙用之诏,恐未遂用也。
昨者裁抑旨挥,皆宰执聚议画旨矣,今复更焉,得无异于狐埋之而狐搰之乎?
前后异词,是非混杂,坐致政令不一,上累国体,伏愿留神裁察。
取进止。
洪稚存入关却寄 其一 清 · 杨芳灿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兰山话别各伤神,浩荡冰天逐雁臣。
幸免若卢收杜众,还愁乐浪崔骃
孤踪拌作长流客,温语旋回绝塞春。
开尽桃花消尽雪,两行红柳送归人。
对才识兼茂明于体用策 中唐 · 独孤郁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八十三
问。
皇帝若曰。
朕观古之王者。
受命君人。
兢兢业业。
承天顺地。
靡不思贤能以济其理。
求谠直以闻其过。
故禹拜昌言而嘉猷罔伏。
汉徵极谏而文学稍进。
匡时济俗。
罔不率繇。
厥后相循。
有名无实。
而又设以科条。
增求茂异。
舍斥已之至论。
进无用之虚文。
指切著明。
罕称于代。
兹朕所以叹息郁悼。
思索其真。
是用发恳恻之诚。
咨体用之要。
庶乎言之可行。
行之不倦。
上获其益。
下输其情。
君臣之间。
驩然相与。
子大夫得不勉思朕言而茂明之。
我国家光宅四海。
年将二百。
十圣宏化
万方怀仁
三王之礼靡不讲。
六代之乐罔不举。
漏泽于下。
升中于天。
周汉已还。
莫斯为盛。
自祸阶漏坏。
兵宿中原。
生人困竭。
耗其大半。
农战非古。
衣食罕储。
念兹疲氓。
未遂富庶。
督耕殖之业。
而人无恋本之心。
峻榷酤之科。
而下有重敛之困。
举何方而可以复其盛。
用何道而可以济其艰。
既往之失。
何者宜惩。
将来之虞。
何者当戒。
主父惩患于晁错而用推恩。
夷吾致霸于齐桓而行寓令。
精求古人之意。
启迪来哲之怀。
眷兹洽闻。
固所详究。
又执契之道。
垂衣不言。
委之于下。
则人用其私。
专之于上。
则下无其功。
汉元优游于儒术。
盛业竟衰。
光武责课于公卿。
峻政非美。
二途取舍。
未获所从。
余心浩然。
盖所疑惑。
子大夫熟究其言旨。
属之于篇。
兴自朕躬。
毋悼后害。
对。
臣闻天发生以雷雨。
圣人发生以号令。
天道帝道。
并行于上。
偫僚庶物。
感遂于下。
伏惟陛下与天为仁。
与雷作解。
臣则蠢动之一物也。
气下乃出。
安知其由。
比于金石草木。
物之无心者也。
和之或大鸣小鸣。
终始相生。
清浊杂作。
变而成文者。
以圣人击考之。
不得藏其声也。
若臣者。
朴直蠢愚。
陛下考之而无声。
是不如金石草木之无心矣。
敢不极闻以对。
伏以陛下发德音。
访岩薮。
招贤士。
求直言。
询可行之谋。
垂不倦之听。
欲使上获其益。
下输其情。
君臣之间。
驩然相遇。
此禹所以称大汉所以称盛者。
用此道也。
臣何足以仰承之。
臣以为有国不患无贤。
患不能用贤。
不患无直言。
患不能容直言。
今夫朝廷之大。
百官之众。
非无贤也。
然陛下黈纩凝旒。
或未之察。
偫臣各默默。
来朝而退。
虽有贤才。
孰能辨之。
观易卦乾上坤下否。
坤上乾下泰。
乾为君。
坤为臣。
君意下降。
臣诚上达。
则是天地交。
泰之时也。
君意不下降。
臣诚不上达。
则是天地不交。
否之时也。
太宗文皇帝每一视朝。
未尝不从容问偫臣政之得失。
下有一毫之善。
上无不奖。
上有一毫之失。
下无不谏。
或有引入禁内。
或周旋禁中。
疾则幸其第。
没则临其丧。
君臣之道。
可谓至矣。
是以无遗才。
无阙政。
巍巍荡荡。
与天无穷者。
上下交泰也。
秦帝胡亥
信用左右。
左右欲专秦柄。
乃教胡亥曰。
陛下富有春秋。
初即位。
奈何与公卿廷决事。
事即有误。
示偫臣短也。
于是胡亥常居禁中。
偫臣希见者。
不闻其过。
天下所以乱者。
上下不交也。
伏惟陛下上法天。
下法地。
法太宗
每坐朝宣旨。
使偫臣各有所陈。
陛下赐之温颜。
尽其启沃。
言语侍从之臣。
得以奉其职。
左右有所书。
以贻来代。
谏诤之官。
与闻其政而献替之。
使此辈无有所补。
黜之可也。
使其稍识大体。
陛下与之论道讲政。
岂不可裨于万一也。
孰敢不输其情乎。
苟居位者不与之言。
献直言者不与之用。
又何必搜罗岩穴。
远访不用之人。
勤求不信之言乎。
贤者又何来也。
来者又何言也。
此体用之要。
求贤济理之术。
尽于是矣。
惟陛下行之。
若生人之困于衣食。
而无恋本之心。
但兵宿中原。
如此。
实由方面大臣之罪也。
夫方面大臣。
宜直播天子之休风。
保抚其人如赤子。
而乃倾其脂血。
剥其生财。
聚其技慧淫巧。
以荡上心。
天子诚以为物力有馀。
而不知其情也。
执事者又未尝闻以生人艰苦为言。
而得罪者岂其尽直而不用乎。
夫王者居于九天之上。
非臣下痛激肝血。
指明而言。
亦何由而达也。
若臣下者。
草木孤贱。
宜周旋其所以能而言之也。
今天下困于商税不均。
可谓甚矣。
百姓之忘本。
十而九矣。
昔尝有人有良田千。
柔桑千本。
居室百堵。
牛羊千蹄。
奴婢千指。
其税不下七万钱矣。
然而不下三四年。
桑田为墟。
居室崩坏。
羊犬奴婢。
十不馀一。
而公家之税。
曾不稍蠲。
督责鞭笞。
死亡而后已。
于是州伯邑长
方以人安赋集。
攘臂于其间。
趁办朝廷。
用升考绩。
取彼逋责。
均其所存。
展转奔逃。
又升户口。
是以赋益重而人益贫。
不均之甚一也。
是故欲人之财赋均一。
而无自蹙之患。
宜视通邑之盈虚。
使乡户坐于田。
迭相隐覈其上下。
不使贪官赃吏纷动其间。
则有无轻重。
可得而均也。
夫古有四人。
今转加七。
计口而十分之。
其所以尽悴出赋。
而衣食其九者。
农夫蚕妇而已。
绛衣浅带。
以代农者。
人十之一。
缦胡之缨。
短后之服。
仰衣食县官者。
人十之一。
瞢头坏衣。
不耕不蚕。
坐而供养者。
人十之三。
审曲面势。
以饬五材。
鬻工而衣食者。
人十之二。
乘时射利。
贸迁有无。
取倍称之息而衣食者。
人十之二。
游手倚市。
以庇妻孥。
以给衣食者。
人十之一。
其馀为农桑之薮焉。
农夫糠覈不足。
而十人者畜马厌梁
蚕妇衣不蔽形。
而十人者咸袭罗纨。
是以性近儒则入仕。
近武则从军
善计则贸迁。
避事则瞢削。
技巧则为工师
拙奸则为驵侩。
非戆愚耑一无他肠者。
孰肯勤体效力。
为稼穑之苦乎。
且以田废而衣食罕者。
户口所在减而背本之利多。
不均之甚二也。
陛下诚能宽农人之徵而优乐之。
杜众邪之门而困辱之。
则农桑益而衣食有馀也。
自兵革以来。
人多流散。
版籍废绝。
户口荡析。
加以忧惧。
越于异乡。
末以侥倖。
利其苟且。
宽之则偷于朝夕。
勤之则挺而陷于邪。
又讹言焉。
屋室聚为瓦砾。
田野俱为榛芜。
赋税不均。
居者日困。
又为此也。
伏望陛下敕百姓。
所在编为土著。
不即归之旧乡。
缮黄籍。
生则书之。
死则去之。
庶男女之所生。
户口之多少。
可得而知也。
无田者给与公田。
假种食。
因其井泉
制为民居。
艺桑麻。
种蒲蔬。
育狗彘。
三年不输官。
自初即于三年。
人犹有之他者。
所至得以重罪罪之。
然后人安其生。
乐其业。
而无奔亡之患矣。
安土则敦本。
敦本则人庶矣。
税均则敛轻。
敛轻则人富矣。
以此阜俗
不盛何为。
以此济人。
何难之有。
若夫盐榷者。
经国之所资。
财用之大宝也。
然而当今之务。
若修其业。
除其弊。
亦可以无重敛之困也。
夫盐榷之重弊。
失于商徒操利权。
州县不奉法。
贾太重而吏太烦。
布帛精粗不中数矣。
夫以商徒操利权。
则其利有时而废。
州郡不敢谁何。
是劝农人以逐末也。
州郡不奉法。
则各私其人。
而盗煮者行矣。
贾太重。
则贫者不堪矣。
吏太烦。
则糜费之者矣。
布帛精粗不中数。
则女工徒损。
风俗偷薄。
而上困矣。
即如此。
宜罢盐铁之官以省费。
停郡府之政令以一其门。
禁人为商以反其耕。
损其厚贾以利其人。
速其售而布帛必精。
以齐其俗。
以厚其利。
如此。
亦可大裨于国。
大赖于人矣。
酒酤之人。
罢之可也。
夫既往之失。
不能久于其道。
将来之虞。
中道尽也。
古帝王未有不勤俭于其初。
天下归焉。
满假于其终。
天下离焉。
陛下以勤俭为恒。
满假为戒。
勤而不已。
损之又损。
慎终如初。
守而勿失。
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
以其运行不息也。
陛下其可息乎。
可懈乎。
晁错所以急绳七国者。
欲尊天子。
恐削弱迟而祸大矣。
主父所以推恩子弟者。
因其欲而分裂诸侯之易矣。
今天下一家。
尽为郡县。
无诸侯强大之患。
无宗室葭莩之亲。
而以推恩为言。
臣恐未可以令天下也。
齐桓之时。
列国相倾。
管夷吾欲辅霸业。
恐诸侯先谋而为之备。
是以修其寓令。
而兵食足焉。
使战者必耕。
耕者必战。
无事则散之垄。
有事则授之甲兵。
此古人之意可行之验也。
夫舜之所以为圣人。
以其选贤任能也。
五教契也。
五谷弃也。
五刑皋陶也。
八音夔也。
伯益也。
水土禹也。
喉舌龙也。
共工垂也。
舜无事焉。
是以执左契垂衣裳而天下理。
岂以必躬必亲。
侵于百职。
然后以为圣乎。
必也信而显之。
作而行之。
任之而绩用不立。
则有窜三苗于三危。
共工幽州
驩兜崇山
殛鲧于羽山
刑罚有可必加矣。
孰敢用其私乎。
儒家者流。
示人以中。
而为之节。
访其所至。
而导其不至。
使夫君臣父子。
各得其正。
此其所长也。
然迂者为之。
则执古以非今。
凝滞而不变。
夫责课者。
所以俯仰百官也。
光武用之而非美者。
责人之效重也。
伏惟陛下取光武之求实。
勿务速成。
汉元帝之崇儒。
知其凝滞。
任人而示之所为。
端拱而不失其勇。
□取舍之间。
于此乎判矣。
陛下不能用臣言。
不当问也。
谓臣不能言其事。
不当来也。
既来矣。
陛下问状。
宜直其辞。
既问矣。
微臣尽忠
宜采其策。
尽忠者不易持也。
直者谁欲为也。
忠未见尽。
直必有吝。
吝构而直不悔。
不信而忠不追者。
盖有之矣。
由未见其为人也。
非天之与其刚健。
地之与其直方
内不疑其身。
外不疑于人。
忧君而不顾其己。
济物而不求其利者。
孰肯悃悃款款。
出于骨髓。
发于肝膈。
如此其切于天下乎。
夫天下者。
天下之天下也。
天子安。
微臣得保其生。
不安。
微臣不保其死。
是以怀其效以天下为忧。
不怀其身以天下为念。
知所以责难于君者。
所以怀其身。
所以怀其身者。
宜及天下如此。
况陛下宗庙之重。
其可忽乎。
属之于篇。
勉之于上。
是在陛下酌之而已矣。
谨对。
应诏言十事疏绍兴二年五月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六七、《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三一
臣昨于闰八月一日观诏书,以敌人侵凌,备禦不给,遂有移跸之意,左顾荆鄂,右趋吴会,安危利害,下问群臣。
臣时骇然,不意清问及此,何者?
以陛下自钱塘来幸江宁也,诏曰「以援中原矣」。
及至江宁,以旧都之名符启建之议,改为建康也,有诏曰「天人允属,兴邦正谶于宏规」矣。
继而深惩维扬之祸,立遣奉隆祐太后,以六宫及百司不预军旅者之南昌,有诏曰「朕与二三大臣,帷幄宿将,坚守不动,誓言以死答群生」矣。
前后三诏,不出半年之间,而立言措辞不同如此。
臣所以畏惧疑惑,卒无以上对,退而伏念,至于旬时。
陛下以安危利害询于在庭,苟或虑之不精,计之不审,以害为利,以危为安,则其负诬神明,迷误社稷,罪在不赦。
辄倾愚见,不避诛死,泛论建炎谋国之失而陈拨乱反正之计。
念时事之迫切,仰德意之宽大,冀功效之可图,忘触犯之难恕。
惟陛下留神省察,幸甚。
臣闻孔子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臣今所陈,不免追咎既往者,盖谓建炎以来有举措大失人心之事,今欲复收人心而图存,则既往之失不可不知,不可不改也。
一昨陛下受渊圣皇帝之命,出使河北,二帝既迁,则合纠率师徒,北向迎请。
而遽膺翊戴,亟居尊位,遥上徽号,建立太子,不复归觐宫阙,巡省陵寝。
斩戮直臣,以杜众口;
南巡淮海,偷安岁月。
虏人深入陕右,远破京西,谩不治兵,略无捍禦。
盗贼并作,一切招抚,无辜之民,肝脑涂地。
故怨气上触,日昏无光,飞蝗蔽天,动以旬月。
方且制造文物,糜费不赀,猥于城中讲行郊报,朝廷之上自谓中兴。
虏骑乘虚,直捣行在,匹马南渡,狼狈不堪,淮甸之閒,又复流血。
逮及反正宝位,移跸建康,不为久图,百度颓弛。
淮南宣抚,卒不遣行,自画大江,轻失形势。
一向畏缩,惟务远逃。
军民怨言,如出一口。
存亡之决,在于目前。
凡此节次十数条,皆所谓举措失人心者也。
自古兴亡固不足道,且以中兴而能存者道之。
少康、周宣王、燕昭、越句践光武、唐肃宗,皆中兴贤君,莫不能任贤使能,修政事,治军旅,而其奋发刻厉,期必有成者,则又本于忿耻恨忮之意,不能报怨,终不肯已,所以光复旧物,各称中兴。
未有承衰微之后,继断决之馀,切切焉固陋以为荣,施施焉苟且以为安,而能长久而无祸也。
臣尝计天下事,今可谓多矣,请得举而论其要,尤在于修政事、备边陲、治军旅、用人才、除盗贼、信赏罚、理财用、核名实、屏佞谀、去奸慝十事而已。
今政事未修也,何以富国强兵?
边陲未备也,不闻长虑却顾。
论军旅则罢软不胜其任,论人才则混殽未得其真。
盗贼跨州连县,而莫敢谁何;
赏罚昧于功罪,而士气先阻。
大农当务足食,而军无见粮;
名实当责成效,而类多苟且。
左右使令,岂无佞谀;
百官有司,尚有奸慝。
天下之事,所当留意不可忽者,今皆悖理伤道如此,而谓无以致天谴,其可得乎?
皇天谴怒于上矣,固当深思极虑而应之以实。
念十事之未当,和气之未洽,深自贬损,以省厥咎,至德也;
承祖以致中兴,至孝也。
此之不图,而姑务俭素之小节,肆宥赦之小惠,此岂承天之道也哉?
故曰陛下未得其道故也。
今陛下欲承天意以求治,当先自此十事始。
十事既得,其当自反,而昭德塞违,以明示四方,使中外咸知陛下求端于天之意如此其切,不徒于虚文,则民悦于下矣。
民悦于下,天悦于上,变祸为福,又何难哉?
臣窃以当今之势揆之,将欲更此十事,宜无甚难,然恐陛下未得其要耳,故臣愿言之。
所谓修政事者何也?
臣谨按《春秋》,鲁成元年,王师败绩于茅戎,先儒未有说也。
臣谓王国之大,宜无不服,而茅戎小族,至敢逆命,王师伤败,故圣人疾而哀之,以见四夷盛而周道衰,至此极也。
今政事之大,有甚于四夷强盛而兵革不振者乎?
鲁僖二十八年,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
说者以谓卫方有难,同姓诸侯义当救恤,鲁为卫戍,深得救灾之礼。
而公子买以君命出戍,乃敢违命而不卒事,使鲁有阙,若以法论之,则是乏军兴矣,岂不可罪?
今政事之大,有甚于爵禄与人,而人莫敢用命者乎?
外夷入寇,长驱郊甸,七八年矣,两宫远狩,九庙为墟,天子蒙尘,越在草莽。
而戎狄犹以为未足也,正欲饮马长江,投鞭中流,以快其志。
中国惴惴焉奔命之不暇,将何以逞?
中兴之治果安在乎?
修政事之大有急于此乎?
故曰四夷强盛而兵革不振也。
古之明王得操纵之术,役使群动,凡狙诈勍敌,皆为我用,其孰敢不力?
少不如意,科罚随之矣。
今朝廷欲济一事,唯恐人之不吾从也,好爵以糜之,甘言以诱之,拜一大将如呼小儿,刻印封侯亟于反掌。
初无杰士来应时须,而办吾事者不过迎合所求,以取名位,既得之,则固以望望然有满志矣,尚肯自效邪?
及责其成功,则曰非我也,势使然也,岂理也哉?
此无他,纲纪败坏而不振也。
是犹可忍也,中兴之治果安在乎?
修政事之大有急于此乎?
故曰爵禄使人而人不从命也。
抑又有甚焉者。
臣闻《春秋》以王命为贵,以所出者重也。
涣号一出,四方万里若风行草偃之速,其可朝令夕改,无一定之计乎?
朝廷出令则如反汗,夫汗岂可反耶?
昨日所行,今日已变,今日之论,明日复改。
凡百执事相顾睥睨,无所适从,以致败事者,职此之由也。
今年以来,大政几变矣。
内则立修政之司,外则开都督之府,今日讲议而明日召还,庙谋成算其果安在?
今既欲举大事,盍先计策当安出,设以为疑则议之于早,虑之于初,成算已定而后施行。
不然,既而悔之,亦无及矣,盍早图之?
此尤修政事之大者也。
所谓备边陲者,何也?
传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国无小大,疆埸之事不可忽也。
人之有墙以蔽恶也,墙之隙坏,谁之咎也?
卫而恶之,其又甚焉。
勇夫重闭,况国乎!
若敖鼢冒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其初土不过同,终大通于上国,慎其四境故也。
谨按《春秋》书梁亡者,其说曰:梁自亡也。
梁伯亟城而弗处,民罢而弗堪,寇至则去之,民惧而溃,遂并于秦。
圣人伤之,盖哀梁伯之不虞,而深讥边鄙之无备也。
又按《春秋》,楚公子婴齐帅师伐庚申溃,楚人入郓。
盖楚初无必取之意,而不为备,以自取败,故楚人得而入之,而国遂以亡。
此亦不备不虞之罪也。
故君子曰:「恃陋而不备,罪之大者也。
预备不虞,善之大者也」。
恃其陋而不为备,故浃辰之间,楚克其三都,岂不哀哉?
虽然,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前车之覆,后车之戒。
靖康以还,数经大故,边陲之事尚复何言,而南渡之后,未有远略以为后图者,甚可怪也。
长江千里,襟带形胜,风波渺茫,自古至险,用武之国可不先议藩篱以固吾圉?
楚子为舟师以伐吴,不为军政,无功而还,左氏讥之。
以今天下荡荡数千里,而敌人欲至即至,若入无人之地,此何理也?
齐侯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惟是风马牛不相及也。
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
楚国区区,犹各守疆埸,今外敌之来,恬置而不问,可乎?
今国步虽日蹙,譬人之身,瘠则甚矣,而血气未动。
少康有田一成,有一旅,而复兴有夏;
越王栖于会稽,亦能以其国霸,何者?
得上策自治之道,宜其能复兴也。
夫岂无备而能复兴乎?
江左虽微,尚跨有江淮之地。
自古未有欲守长江而不保淮甸
淮甸者国之唇,江南者国之齿,唇亡齿寒,其理明甚。
金人遁三年矣,边备宜日有可恃,乃反不如前日。
淮甸数十州,地方二千里,孙权以来恃以为障塞者,今不过置二三镇抚使以处盗贼。
一旦有急,安知不并力助桀,为彼先驱,形势藩篱何所赖焉?
寿春、淮甸尤为江左形势要害之地。
李煜叛命,以周世宗英主,犹屡困坚城之下,旷日持久,仁瞻病笃,仅能克之;
寿春既破,而江左摇矣。
以是知淮南江左根本明甚。
而况淮甸离散之民,苟不经略其地,劳来安集,则堕军实而长寇雠,祸至无日矣。
叔弓围费弗克,平子怒而执费人以为囚浮,冶区夫曰:「非也,若见费人寒者衣之,饥者食之,为之令主,而供其乏困,费来如归,南氏亡矣。
若惮之以威,惧之以怒,民疾而叛,为之聚也。
若诸侯皆然,费人无归,不亲南氏,将焉入矣」?
平子从之,费人叛南氏。
鲁史记之,言犹在耳,况今天下之势而可忽耶?
伏惟陛下念春秋梁亡之戒,悲溃入郓之事,谨严边备,坚守淮甸,扼其要害,绝其窥觊。
然后一意从事于攻治磨厉以须,用图兴复,如行快马奔平地,宜无难者。
若牵于将帅之论,惑于矛盾之说,退避藏匿,狼狈不振,则陛下虽有求治之志,亦无益矣。
臣所谓当修边陲以承天意者此也。
所谓治军旅者何也?
臣闻治国之道莫先乎兵。
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
故臣谓今日之事,无先于治军旅者。
而军旅之事大要有三:一曰选将,二曰蒐练,三曰教阅。
何谓选将?
先志有之:「安边陲立功名在于良将,不可不择」。
又曰:「将不知兵,以其卒与敌也。
君不择将,以其国予敌也」。
臣谨按《春秋》书宋华元帅师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于大棘,宋师败绩,获宋华元
或者曰:宋不能择将,举三军之付之不知兵之人,故临战而屡败,且以为其败诚宜,而无哀悯不忍之意。
获宋华元者,言见获之易,且言其当然也。
将者国之存亡所系。
汉高祖之才,不过能将十万,而高祖亦自知其不如韩信,故举大将,一朝而拜之,诸将不以为嫌,大臣不以为过者,足以胜其任也。
今王室危甚,繄诸将是赖,当得知兵慷慨之士,付之重权,庶能翼戴天子,而加之以恭。
今也至有不知兵法,不习战斗,内不能与士卒同甘苦而得群下之死志,外不能詟服夷盗而书尺寸之功,平居恣睢以邀其上,一旦有急,首先奔溃,岂不痛哉!
此臣所以愿选将也。
何谓蒐练?
古者良将于军政日夜整齐而振饰之,如农夫之务去草焉,凡老弱游惰,一切去之,故皆健而能战。
臣谨按《春秋》书「大蒐」者四,虽各有讥刺,其不同,然亦善其能留意军政,故详书之。
抑以见不教民战而弃之者,甚可惜也。
鲁庄公八年春,师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是鲁已出师矣,而继以甲午治军。
意者,虽平时不闲习军政,至是师出而后蒐简,亦犹愈于终不治兵者矣,故谨书其日以详备其事。
而又书「,师还」,以善之,以见是师之出,已成军旅,及其还也宜无丧亡之忧,全师而归,为可嘉也。
祖宗豢养将士,藩屏王室,亦无废坠之为,岂如弁髦而因以敝之。
今朝廷微弱,唯恃军旅,国内空虚,养兵尚,岂得已也?
而偷惰冗食,十常三四,为将帅者以动摇军情为畏,唯务姑息,无乃求去忧而滋长乎?
比年以来,殊未闻军旅之众能立效以报上者,无他,可用之兵无几,而疲软者又不足以当敌人之锋,故常败事。
为今之计,宜无恤纷纷之论,而唯实效是图。
兵不可用者悉蒐去之,猝有抢攘之变,驱以赴敌,何患不能齐致死也。
此臣所以愿蒐练也。
何谓教阅?
臣闻养兵以待一时之用,则当素有以作其敢为之气,教之阅之,以习熟其见闻,使其閒居无事,军中有投石超距之戏,则缓急可用也。
楚自克庸以来,其君无日不讨国人而训之,卒败晋师于邲。
今议者不然,每论此则以烦扰为畏。
呜呼!
贾而欲赢而恶嚣乎?
臣谨按《春秋》,八月壬午大阅。
阅者,阅习军马,教战阵之事也。
去古既远,司马九伐之法、四时振旅之事,已不复见。
鲁小国耳,犹能大阅,未必有意复古,亦能不废军旅之事矣,故特书时月与日而善之。
其他蒐狩,未有书日者也。
今养兵虽,独不闻暇时以教阅为事者,诸将守文,不过春秋二阅而已。
进退坐作、旌旗铠仗之事,恬不习熟,此犹足恃以为固耶?
而贵游近戚、大臣权要,拘占役使,动以百数。
军政一坏,缓急之际,何可复理?
战而不捷,彼之肉其足食乎?
此臣所以愿教阅也。
三事者军旅之急务,臣故曰论军旅则疲软而不胜任者,此也。
伏惟陛下览华元之奔覆,念蒐狩之唯谨,知治兵之无忽,思大阅之当法。
每选将则当如汉高祖之用韩信,彼几败乃翁事之腐儒,不知兵之武夫,不能得士卒之欢心者,皆勿用。
每蒐练则愿以魏公子无忌救赵为法,彼老而不可用、少而未可用、鳏寡孤独废疾皆无所养者,省去之。
每教阅则当以王剪治兵、孙武试兵为法,彼失伍离次,败群乱,申令不肯从者,必罚无赦。
三者既备,则军政已立。
若夫转饷馈粮,簿书钱谷之责,则有司存,可次第而举。
臣所谓当治军旅以承天意者,此也。
恭惟陛下神武天锡,圣学日跻,有拨乱之略,有驾驭之才,有恭俭克己之诚,有仁民爱物之,夙兴夜寐,力图兴复,真有意于为治矣。
自星变后,敷求谠论,至诚恳恻,上格穹昊。
以臣不肖,谬罄所闻,仰奉天听,故详及外政之十事,而又终之内政之二言。
呜呼!
吉凶由人,岂有常象,在人君应之何如?
臣窃谓应天以实之事,不过如此矣。
伏惟陛下俯听刍荛之议,深惟格王正厥事之理,以幸天下。
臣将见迎两宫之回銮,奉六龙而息驾,九庙乂安,百姓休息,四夷稽首,诸番听命,效验可必。
若夫桑生于朝,雉登鼎耳,变灾为福,天其或者,安知不在此时?
惟陛下留神,天下幸甚幸甚。
若夫臣文词鄙陋,言议浅劣,则又非陛下所以求直言之意,是以辄肆其狂直,少效区区爱君忧国之诚,而不敢自疑。
干冒明威,伏须罪诛,臣无任云云。
杂感 其一 明末 · 陈子龙
五言律诗 押萧韵 出处:陈忠裕公全集卷十四
铩翮仍为瑞,批鳞亦已遥。
更闻收杜众,谁与赦王调
清议存游士,昌言忆圣朝。
平生师友谊,俛仰愧渔樵。
曾运使1102年 宋 · 葛胜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七、《丹阳集》卷三 创作地点:山东省济宁市兖州区
某至愚极陋,不敢自齿于󲦤绅诸公。
过听谬使,敩学鲁郡
视职满岁,而经以疑质者无训发之功,文以瑕求者无诋呵之效,大惧瘝旷,以羞儒林。
惟是缮完室庐,营度稍食,窃然为诸生庇身糊口之计,姑欲杜众毁而塞吏议,如是而已。
间者使车按临,始获肩随掾吏,趋走幕下,幸蒙不以常辈知遇,妄以胥宇继为请。
退念位卑而劘上,交浅而求奢,不揣其本而惟末是图,三者皆宜得诛绝之罪。
心口默计,不寒自慄。
敢图厚德,阔略不问,又从而听许之。
意无犹豫之疑,文无勘诘之扰,一日而赒三十万,观听者惊焉。
县官经用窘急之领使事营辑岁计,笼络利源,毫釐纤悉,稍可纾目前有司之急者,无不取也。
榷酤龙断与夫州邑之赋少阙常额,则奉职之吏望风伺指,忧虞惴慄之不暇。
今独无功而受厚赐,自非大人君子留情风教、进诱后学,讵肯瘠彼肥此耶?
洙泗乡校,有几废复兴之渐。
圆冠侈袂,腾颊颂誉,皆曰上之德我者如是,不激昂奋励则为匪人,鲁道庶乎兴矣。
功利之博,与三十万之费,轻重小大为如何哉!
若夫区区嗜学之心,不为忧米盐乱,因得卒业,又不至失职而去,此义恩及于一己,而非敢私谢者也。
抑又闻士伸于知己,尚敢以一事浼听。
仙源县学赐田,岁租具在,而田无所归,甚有可并之理。
阁下盛名雅望,朝廷方取信诚,能书盈尺之纸,转以上闻,不伤公私,不戾文法,其势宜必得此邦受赐,又非特三十万而已也。
峨峨大石,深刻颂美者不在他门,而作为声诗者亦且不胜听矣。
偶进记为谢,又因以请,惟执事实图之!
寄怀李琳芝侍御 明末清初 · 龚鼎孳
七言律诗 押文韵 出处:定山堂诗集卷二十二
犊车挥手怅离群,襟袖芳兰忽御君。
同日书曾连杜众,大呼廷尚慑朱云。
沧洲落月悬千里,旗鼓当风振一军。
宣室急筹前席对,近传天语索弹文。